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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 親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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乘風抽出刀子抵在博爾濟特脖子上, 一用力,血便湧出來。博爾濟特臉上卻流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,繼續道:“怎麽?你不敢!?”

諸祁輕輕咳了聲:“乘風, 叫他說。”

他平日裏本來沒有什麽溫度的眼眸此時更加冰涼, 抿唇成一條線, 周身的氣溫簡直能夠結冰。

博濟爾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漢人,眼眸之中居然閃著同毒蛇一般瘆人的光芒。仿佛給人一種錯覺,在他面前,稍一分神變會粉身碎骨。博爾濟特穩住心神,又道:“你母親本應該嫁的人是我。也就是說,你本應該是我的兒子。”

諸祁眼底出現裂痕,眼底黑漆, 依舊冷漠似冰。

他在同他博弈。一場對峙的, 時間長久的博弈。

出了慎刑司之後天都黑透了。烏雲像是墨,層層翻湧著,隨風湧動。史書稱古渡之戰時間極短, 卻又意義非凡。這是大晟朝新帝諸祁繼位以來第一次正式意義收覆邊疆, 在極時間裏奠定積威,百姓人人交口稱讚,朝中驃騎大將軍裘海正領兵出戰,三日後,胡狄反賊首領博爾濟特被捕, 於皇宮中受五馬分屍之刑。

諸祁心裏覆雜, 一時間酸苦交融。博爾濟特的話的確對他有些影響。母妃當日投湖自盡, 那陰冷的記憶至今為止都不能遺忘。但是諸祁也記得,先帝當時是痛苦的,那痛苦壓抑極了,仿佛是愛慘了,舍不得她離開。

可是早知如此,何必當初呢?

福公公見他面色不好,連忙叫人上了可口的糕點,問道:“皇上,您臉色不好,用些茶吧。”

他卻搖了搖頭,目光淡然,眉眼之間帶著些揮之不去的愁思。

福公公又道:“皇上,您自慎刑司出來後便沒用過東西,哪怕是喝些茶水也是極好的。”

諸祁只覺得疲憊極了,倚在龍椅上。龍椅冰涼,從他的視角看過去,能夠看見沈默靜謐的紫禁城,以及遠處青黛色連綿起伏的山丘,那是大晟王朝的蕩蕩山河。

他忽然開口:“福全,你說,朕是不是十分可憐?”

福公公聞言一個激靈,看了他臉色一眼,急忙道:“皇上何出此言?怎麽會?您是九五至尊,大晟王朝的天子,萬人之上,受人敬仰。”

萬人之上……

諸祁又默然嘆氣。明明是這樣高處不勝寒的位置,一路走來,卻沒有幾個人能留在身邊陪他。

福公公眼珠子咕嚕嚕一轉,心裏想到了個別的話題,連忙開口道:“皇上,您還不知道吧。三日之後便是陰歷七月七日乞巧節了。”

諸祁果然被吸引,擡眸看他:“乞巧節?”

福公公臉上帶著笑容解釋:“正是如此呢。民間相傳,七月七日夜裏時,被王母娘娘分隔在銀河兩地的七仙女和董永可以在鵲橋上相會。所以乞巧節也是情人的節日。在這一夜裏一同賞燈賞月,兩個相愛的人便可以長長久久的待在一起,一輩子不分開。”

一輩子不分開?多麽令人渴望的奢求。

他肯定要和寶珠一輩子不分開的。

他只有她了。

諸祁起身,淡然吩咐:“交給你。去辦。到那日朕要同皇後一起賞月。不許有人打攪。”

福公公立即點頭:“奴才記下來了。”

見諸祁邁步向殿外走去,福公公連忙又問:“皇上興致來了?可是要出去走走?”

諸祁並沒有看他,只是說:“擺駕坤寧宮。”

也是,自己也是個不長腦子的。皇上心煩意亂的時候,最想見到的不還是皇後娘娘嗎。自己還多嘴問一句,直接貼貼心心的直接擺駕翊坤宮多好,皇上沒準還會誇自己呢。

福公公真想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。

屋外月華如露,流淌在星星點點的銀河裏。四下一切都是靜謐的,悄然的。只有偶爾幾聲蟲鳴,就著龍攆移動的聲音,漸漸遠去了。

坤寧宮裏暖光依舊,中間的瀚海白玉青瓷大瓶裏面插著幾朵含苞欲放的荷花。那是聞夢今兒個才從荷塘裏摘出來的。荷花淡淡的香味蔓延在殿裏,填了幾絲人情味兒。

“皇上駕到!”外邊兒守著的小太監連忙撩開簾子,跪在一旁把皇上請進來。諸祁嗯了聲,視線投向裏面。

寶珠正縮著坐在榻上,面前擺著一盤棋子。

聽見諸祁進來,寶珠剛要起身,卻被按住肩膀,諸祁搖了搖頭:“坐。”

大殿裏守著的宮人也眼觀鼻鼻觀心的稍稍後退幾步,給帝後留出相處的空間來。

諸祁把人圈進懷裏,手掌心包裹住她的手:“珠珠正在下棋?”

棋盤上,黑的白的胡亂至極的圍在一起。

江寶珠看了他一眼,老實搖頭道:“我不會下棋,就是下著玩兒一玩。”

燈籠裏的燭心被風吹動,稍稍搖動了幾下。照的燈下嬌顏愈發明媚,青絲繞指柔。

諸祁看她這副乖乖巧巧的樣子,心裏忽然就生出幾絲心疼來。她日日悶在殿裏,肯定是無聊透了。他在她粉黛未施的臉頰上啄了下:“朕教皇後下棋好不好?”

江寶珠面上有些困頓,眼皮子眨動的都疲懶了。她揉了揉肚子,又嚶.嚀了一聲,閉上眼睛靠在諸祁胸前:“不想下棋。想睡覺。”

諸祁卻不許,捏了捏她的鼻子尖兒,叫她睜開眼睛。寶珠便瞪著杏仁眼看他,諸祁卻笑,慢條斯理的把棋盤上的黑子白子都放在本來該去的位置。

“珠珠想要黑子還是白子?”

江寶珠實在是拗不過他,隨便開口道:“白子。”

諸祁便伸出手,捏了一粒黑子。他的手掌寬大,骨節分明。指尖幹幹凈凈,從容的捏了枚黑子放在中間。

“朕教珠珠一個簡單的玩法,喚作五子棋。顧名思義,珠珠的五顆白子連在一起了,朕的黑子便輸了。朕的五顆黑子連成一條直線了,珠珠便輸了。”

諸祁轉念一想,露出個狡黠的笑來,湊到寶珠耳邊道:“輸了的人有懲罰,怎麽樣?”

江寶珠對棋子沒什麽興趣,可是卻對諸祁的後半句十分感興趣。她眨了眨眼,扯住諸祁的廣袖問:“什麽懲罰?”

諸祁卻故作神秘的搖頭,指尖輕輕按在她柔軟濕濡的唇畔上:“到時候再告訴你。”

江寶珠拍開他的手指,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縮著。以往人家對弈都是面對著面,可是這樣黑子白子在一處的可是聞所未聞。但是按照諸祁那強硬的性子,自然是他說什麽便是什麽。

寶珠也不惱,問:“誰先下?”

諸祁心裏胸有成竹,面上卻擺出一抹無奈的表情來,拉著她的手拿了枚白子:“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,自然是珠珠先下咯。”

他的眼底全是笑意,幽幽的,被濃密的睫毛掩蓋了。

白子一落,黑子便跟著。

其實諸祁是讓著她的。每一顆棋子都留出足夠的空間來又不會步步緊逼。寶珠愈發感興趣,下棋的手指也越來越快,頗有幾絲大殺四方的快感。她在心底洋洋得意,下棋也沒有那麽難嘛。

諸祁看著她那雙生機盎然的盈盈雙眼,不知不覺就陷了進去。他的下巴擱在她的發絲間,落下最後一個子。

白子已經連成了五顆。在密密麻麻的黑子包圍之下,顯得格外突兀。

寶珠卻看不出其中的異樣,咯吱咯吱笑起來,眼睛都彎成了兩道初一的月芽。她嬌聲道:“白子連成一起啦。我贏了。”

諸祁喜歡看她笑。不知不覺,自己也漫出了幾絲笑意。摸著她的發絲,跟著輕聲重覆道:“珠珠贏了呢。可真厲害。”

江寶珠心裏洋洋得意,扭頭問他:“我可以懲罰你了吧。懲罰是什麽?”

她扭過頭,溫柔的鼻息緩緩的擦過他的喉嚨。諸祁不可抑制的全身一僵,喉頭滾動。

“懲罰?”

諸祁重覆了一遍,聲音低沈著,道:“懲罰便是,珠珠贏了親我一下,我贏了親珠珠一下。任君魚肉,肆意妄為矣。”

他贏了親我,我贏了親他?

寶珠在心裏琢磨了一下。怎麽想著哪裏不對勁呢?可是這句話聽起來有沒有什麽不妥之處。

諸祁捏了捏寶珠的手指尖,問道:“珠珠贏了。朕輸了。願賭服輸才是君子所為。來吧,珠珠,不用對我客氣。”

說完就閉上了眼睛,一副任君宰割的案板魚肉的樣子。

江寶珠又想了想,覺得這個懲罰未免太沒有意思來吧。她對親他沒什麽興趣。硬的更塊大石頭似的,誰會有興趣呢?寶珠便搖了搖頭:“算了,就當我饒你一回。”

諸祁卻猛的睜開眼睛,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,央求道:“你怎麽能這樣呢珠珠?朕已經立下了願賭服輸的誓言,難道珠珠想要讓朕言而無信嗎?這要是傳了傳去,朕的顏面往哪裏擱?”

江寶珠盯著他。諸祁長眉一挑:“來嘛。”

她心裏嫌棄的很,這天還沒有黑透,又要做出這種事情。諸祁閉上眼睛,又說:“快些,珠珠。怎麽樣對朕都行。”

等了半天,才等到了一個羽毛一般的輕吻。涼涼的,又軟儒,親在自己唇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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